「亨利.達格是我最喜歡的畫家之一。」——奈良美智
他驚世駭俗的畫作,為他引來戀童癖與性虐待的污名 但他的墓碑所銘刻的,卻是「藝術家與孩童的守護者」 他是二十世紀受誤解最深的藝術家、被世人背叛的天才
▍中文世界第一部翔實考證亨利.達格生平的珍貴傳記/內附精美畫作拉頁
▍ 陳潔晧(藝術家)/駱麗真(台北當代藝術館館長)/謝佩霓(藝評人,策展人)
◆傾心推薦◆
◎「我被帶去給醫生檢查好幾次,醫生說,我的心放錯了位置。」——亨利.達格 ◎
「兒童應有的權利為:『玩樂、開懷、做夢,以及夜晚能正常入眠的權利;接受教育的權利;有平等的機會去發展我們內心一切事物的權利。』」——亨利.達格為「不真實的國度」孩童們所撰寫的《獨立宣言》
【本書特色】
◆ 亨利.達格乃當今非主流藝術史上最著名、地位最崇高的畫家,亦是二十世紀被誤解最深的藝術家。本書為中文世界首部翔實考證亨利.達格生平的珍貴傳記。
◆ 奈良美智曾說:「亨利.達格是我最喜歡的畫家之一。」
村上隆亦曾說過:「頂級藝術的祕密不過是能夠隨機應變地『創造驚奇』,並呈現給世人。依此意義來看,亨利.達格是用了自己的一生,創造了一個稚拙但沉重的驚奇。」
◆ 內附亨利.達格精美全彩畫作拉頁與珍稀黑白照片,包括他筆下最負盛名的雌雄同體角色「薇薇安女孩」、他臨摹雜誌模特兒的草圖、他生前蝸居的創作據點韋伯斯特街八五一號公寓,以及達格與疑似和他相伴數十年的同性伴侶之合照。
◆ 達格的小說《不真實的國度中,薇薇安女孩及兒童奴隸叛亂引起的安吉利尼亞與格蘭德林尼亞戰爭風暴》共一萬五千一百四十五頁,據稱為世上最長的小說。
◆ 紐約的美國民間藝術博物館於二○○一年設立了亨利.達格研究中心,龐克搖滾名人派蒂.史密斯(Patti Smith)亦曾於美國民間藝術博物館演出,活動名義是為亨利.達格舉辦慶生會。達格的作品後來水漲船高,甚至拍出七十五萬美元高價。
◆ 二○○四年,導演Jessica Yu拍攝了紀錄片《不真實的國度》,完整探討神祕的亨利.達格及其龐大的作品。影片連結:https://youtu.be/sRlvDKcDvsI
【內容簡介】
所有的生命,一開始都渴求著愛 所有的黑暗,一開始皆來自愛的不可得 但藝術讓他從黑暗裡倖存,開出絢麗駭人的花朵
一八九二年,亨利.達格出生於芝加哥貧民窟,四歲時母親過世,十二歲時,父親因他的自瀆行為,將他送入精神病院。到了十六歲,亨利在精神病院中聽聞父親亡故,決心逃離,一路步行了近兩百英里才回到芝加哥。此後,他在當地的天主教醫院擔任工友,一晃眼就是五十五年。終其一生,他被視為瘋子,貧窮孤獨,寥寥數語,便能交代完他檯面上的人生。然而在蒼白的描述底下,他擁有的,是另一個詭譎而燦爛的幻想世界,是他一手創造的雌雄同體、生著陰莖的「薇薇安女孩」,還有,一個隱形的愛人……
世上絕大部分的人都只能活一次,然而憑藉著藝術創作,達格活了兩次。
即使第二次的人生,帶來了更巨大的爭議,至今成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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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達格在一八九二年的芝加哥貧民窟出生,從小,他就時常與其他底層的孩子們流連於貧民窟周邊最危險的紅燈區。這類男孩被稱為「阿飛」或「小羊」,他們或是群聚偷盜,或是藉由與成年男性進行「交易」,換取金錢。十二歲時,小達格因有自慰習慣——當時,這是精神異常的如山鐵證——被父親親手送入伊利諾弱智兒童精神病院。
他在裡頭記下了精神病院殘酷而扭曲的階級生態,卻也深深受其形塑,自此與正常人生絕緣。 十六歲接獲父親死訊後,少年達格開始試圖逃亡,第四次才終於成功。其後之事,便是他的餘生——他在芝加哥北區的聖約瑟夫醫院覓得清潔工之職,接下來五十五年,他輾轉於掃地、收垃圾、捲繃帶之間,從十七歲的青澀少年,直至成為鬢髮斑白的七十三歲老人。
達格死前數月,他的房東內森.勒納於其住處發現了厚達一萬五千一百四十五頁的長篇幻想小說手稿:《不真實的國度中,薇薇安女孩及兒童奴隸叛亂引起的安吉利尼亞與格蘭德林尼亞戰爭風暴》,還有他為小說所繪製的數百幅故事插圖。
身為攝影師的房東一眼看出畫作價值所在,大感驚異;然而達格拒絕回答任何關於畫作涵義的問題,不久後即去世。
在《不真實的國度》裡,許多雌雄同體的小孩結成軍隊,為了自由而與邪惡的成人抗爭。這些孩子在戰敗時飽受折磨,被處以勒脖或開膛剖腹之刑,但在達格筆下,凌虐的圖像卻充滿了幻想童趣。此外,他在畫作中對拼貼媒材的嫻熟應用,對宗教主題與廣告名人肖像的巧妙融合,以及純真與暴力的激烈對比,在在吸引了藝術界的目光,但圖像中時不時觸碰了兒童與性的禁忌,卻又成為詮釋他作品時最棘手的難題。這些,都加深了達格在非主流藝術史上的傳奇色彩。
之後數十年,藝術史學者普遍將達格視為變態份子,言之鑿鑿地指稱他有殺人傾向。但吉姆.艾雷居卻在長達十年的考證後,提出獨樹一格、卻又極富說服力的論述,嘗試翻轉藝術圈內的偏見與臆測。艾雷居除了從資料文獻中追溯達格生平,亦調查了達格生前居住的街坊,盡可能細膩還原二十世紀初的芝加哥貧民窟;他甚至委託律師對伊利諾州政府提起訴訟,以獲得權利查閱達格住過的精神病院相關資料。透過他驚人的毅力,世人方得以重新理解,人性的最陰暗與最耀眼之處是如何互為表裡,同時存在。
在旁人眼裡,達格只是個古怪、易怒的獨居老人,外表幾與遊民無異,但他卻為「不真實的國度」孩童們寫下《獨立宣言》,並於其中宣布,兒童應有的權利為:「玩樂、開懷、做夢,以及夜晚能正常入眠的權利;接受教育的權利;有平等的機會去發展我們內心一切事物的權利。」《亨利.達格,被遺棄的天才,及其碎片》所要嘗試的,是以弱勢者的視角去重述,並由此帶出一個極可能被誤解了的藝術家不為人知的真實一面。這部傳記試著勾勒出一個既複雜又純淨的靈魂,一個生而不幸、但仍掙扎求存的人,還有他的藝術——證明藝術與愛如何能夠帶領生命超越創傷,跨過重重荊棘。
【各界好評】 ◎ 面對亨利.達格的史詩級藝術作品,在評論家試圖解開謎團的諸多嘗試之中,本書應占有一席之地。 ——《芝加哥論壇報》(Chicago Tribune) ◎
歷經十年的研究,本書為這位非主流藝術家的生活畫下了一幅滋味醇厚的肖像。 ——《紐約藝術》雜誌(NY Arts) ◎
在熱愛悲劇藝術家神話和以獲利為主之藝術品炒作的諸多傳記裡頭,本書是讓人最接近藝術家真實的作品。 ——《書癡》線上雜誌(Bookslut) ◎
多產的作家和編輯艾雷居為自學成才的芝加哥藝術家亨利.達格寫下了一部極富同情心和冒險精神的研究傳記。憑藉他廣泛的調查和敏銳的心理,艾雷居的辯解犀利而令人信服。他認為達格描繪的酷刑以及他對報復和救援的幻想,都是一種宣洩,反應其遭受的創傷。現在,在達格去世四十年後,艾雷居藉由他為這位藝術家所描繪的肖像,讓世人知道達格是一個被冤枉、錯待的人,將正義還給他。 ——《書單》(Booklist),星標評論 ◎
在世時被蹂躪,去世後又受誹謗,亨利.達格是美國終極的反英雄角色。艾雷居揭開了達格的另一面,他是一個受創的,恐懼的男同志,活在一個周遭人們並未意識到兒虐或同志所蒙受的羞恥會對一個人造成何等影響的世界,然而他的古怪藝術超越了創傷。 ——迪克.多納修(Dick Donahue),《出版人週刊》(Publisher Weekly)編輯 ◎
「吉姆.艾雷居以扎實、明晰且深具見解的文字,使亨利.達格的一生躍然紙上,讓我們深入認識這位介於清潔工與非主流藝術界聖人之間的傳奇人物,這位執著於美麗的藝術家,這位過去一直以神祕暗影的形式,徘徊在極具前瞻性的作品邊緣的謎團。艾雷居在書中詳述達格與威利一生的戀情與友情,從被遺忘的歷史中,拯救奇幻藝術品背後那屬於藝術家與人類的真摯故事。」 ——布拉德.古奇(Brad Gooch),《芙蘭納莉:芙蘭納莉.歐康納的一生》 (Flannery: A Life of Flannery OConnor)作者
【作者序】
我在二○○二年著手撰寫《亨利‧達格,被遺棄的天才,及其碎片》,是因為看膩了報導、部落格文章、網站與書本毫無根據地將達格描寫成戀童癖者、虐待狂或連續殺人魔——甚至是以上三者的組合。那些文章的作者似乎認為,在達格的畫布上飽受凌虐的孩童,直接證實了後世對他的種種指控。此外,我不同意那些人的看法,不相信達格在世的八十一年又一天中,從未經歷過友情或愛情,一直到死都過著隱士般的生活。上述主張,我一概不信。
那年四月,我到美國民間藝術博物館參觀了達格的主題畫展,目睹了一張張畫布上慘遭虐殺——我實在想不到更貼切的措詞——的孩童,和其他人同樣大吃了一驚。儘管如此,我不願盲目接受一般的解釋,將圖畫視為達格的慾望,也不認為畫中的孩童遭切剖、釘於十字架與絞死,表示他心存傷害孩童的惡意。在我看來,那是最懶惰的反應,人們沒有客觀評斷畫作的意涵,只有以最簡單的情緒為基礎妄下定論。當時,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就達格的作品提出有力的第二種解釋,但我知道我們需要新的主張,也知道自己願意放手一搏。
達格的作品中,有許多孩童遭到切剖、釘於十字架、絞死與虐殺,卻也有不少畫作中出現另一群人物:生了陰莖的小女孩。實際上,畫中許多孩童不僅是有著陰莖的女孩,也同時慘遭虐殺。我瞭解第二群孩童的寓意——至少,當時的我認為自己瞭解達格想表達的意境——因此,我有了自信,相信自己能以扎實的資訊,幫助人們更深入瞭解亨利.達格鮮為人知、被眾人誤會的生平。
過去為《從A到Z,世界民族的LGBT神話傳說選集》(Gay, Lesbian, Bisexual, and Transgender Myths from the Arapaho to the Zuñi: An Anthology)(二○○二)與《蒙面人:美國二戰前的同性戀詩作》(Masquerade: Queer Poetry in America to the End of World War II)(二○○四)兩本書進行調查研究時,我發現過去數個世紀以來,男同性戀經常以雌雄同體的角色——尤其是帶有男性生殖器的女體——代表自己。為解釋自己對男性的性慾與愛戀,男同性戀藝術家們提出了自己的論述:儘管他們擁有男性的身軀,靈魂卻屬於女性。一八八○年代晚期,身為男同性戀的德國性學家卡爾.烏爾利克斯(Karl Ulrichs)也將此理論納入性學研究。我想探究的問題是:達格有沒有可能知道這番理論呢?若答案為肯定,我們又能從中得到何種關於達格的結論呢?
接下來十年間,我讀遍所有關於達格幼年與青少年時期所處社會文化的資料,包括約一八八○年至一九三○年代的芝加哥歷史;數十篇關於性向的醫學與法學文獻;數十篇關於芝加哥貧民日常生活的文獻(內容包括工作、休閒活動、移民經驗、酗酒情形與酒癮、遊走於法律邊緣的活動,以及父母——尤其是父親——缺席之情形);一九二○與一九三○年代將近一百五十篇關於男同性戀生活的第一人稱紀錄;人口普查資料、出生與死亡證明、結婚喜訊與訃文;關於罪惡、快閃搶劫(jack-rolling)、遊民,以及報童與其他孩童性行為的社會學研究與論文;以及一篇逾一千頁的兒虐調查報告,其中受調查的機構,包括了曾監禁幼時達格的伊利諾弱智兒童精神病院(Illinois Asylum for Feeble-Minded Children)。我甚至委託律師,成功對伊利諾州政府提起訴訟,獲權查閱精神病院關於達格的資料。
本書描述的事件多取自達格自己的著作,尤其是他筆下的小說、自傳與日記(上述資料現收藏於美國民間藝術博物館的亨利.達格研究中心),不過我必須聲明,出於無奈,我仍須以文學方法設法重現達格生命中的部分特定場景。除達格本人不完整、經過潤飾且經常自相矛盾的紀錄之外,關於達格生平的第一人稱資料非常少,我不得不仰賴歷史紀錄、當代資料以及其他歷史學家與學者的著作,好填補敘事缺口。除了已知的事實之外,我刻意將部分事件的細節戲劇化處理,讓讀者更能置身其中。
達格此人可謂孤僻,他雖透過藝術充分表現了自己的內心,世上卻並不存在無庸置疑的證據,能夠明確解析其畫作與著作背後的創作動機、私生活中特定事件的細節,甚至連他的性向也存在爭議。達格的遺囑執行人(多謝她慷慨地准許我們在本書中重現亨利的畫作)也曾對我透露,她並不清楚達格是否為同性戀。儘管如此,細細檢視過他一生的遺物過後,我這十年研究的資料與文獻拼湊出了達格的肖像,讓我將他看得更清楚,我也儘量在本書中還原他的一生。
我花費十年研究文獻資料,描繪出與前人之主張截然相反的達格。他的身世背景不存在任何證據支持他是戀童癖者、虐待狂或連續殺人魔的論點,卻顯示他過去曾為兒虐受害者。沒有證據顯示他有任何形式的精神疾病,他只有到晚年才患上老人痴呆症。也許,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的生命中缺乏友情與愛情。達格幼年經歷了巨大的創傷,他認識的每一個人都背叛了他,因此在建立純友誼或戀情時,他較常人辛苦許多。儘管如此,他一生中仍然存在非常親密的友誼,並且建立了維持將近半個世紀的一段感情。
無論我對《亨利‧達格,被遺棄的天才,及其碎片》有何看法,我在發現達格曾經深愛一個人,並且被回報以深愛那天,感覺這十年的努力都值了。我沒指望自己在研究調查中得到回報,但這就是令我感激萬分的終極獎勵。
【前言】
一九七三年四月十三日星期五,下午一點五十分,亨利.J.達格在芝加哥近北區一間安養院去世。當時,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藝術作品—無論是照顧他的護士、簽了死亡證明的醫師、經營安養院的修女,甚至是當時對他認識最深的房東內森.勒納(Nathan Lerner),都對他的創作一無所知。沒有人知道達格是小說家,沒有人知道達格為了搭配他的小說文本,繪製了數百幅鮮豔的水彩畫。更關鍵的是,沒有人知道,亨利.達格將成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畫家之一。
達格死前不久,勒納委託名為大衛.伯爾格蘭(David Berglund)的房客—與達格同樣居住於維布斯特街八五一號(Webster 851)三樓的鄰居—清空達格居住了四十二年的房間,以便將伯爾格蘭的公寓與亨利的房間合而為一。當時,雅痞正一窩蜂入住這附近,使得此區漸成高檔社區,房價與租金連連攀升,勒納預計在房屋整修後賺取更多租金。
達格的鄰居多將他視為垃圾尋寶者,他房裡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破爛東西」。伯爾格蘭清空達格的房間時,丟棄了大堆大堆的報紙與雜誌、數十個必舒胃錠藥罐、數十副刮花或壞掉的眼鏡,以及數不勝數、全部都破爛到無法修補的男鞋。此外,他找到達格撰寫的三份小說原稿(與其他的文稿),以及搭配文字的三百餘幅畫作。命運為達格安排了芝加哥著名藝術家勒納為房東,勒納對圖畫起了興趣,立即暫緩整修行動。事實上,後來達格在海德公園藝術中心(Hyde Park Art Center)的第一場畫展能辦成,就是多虧了勒納。
打從一開始,達格的畫作便引起種種疑問,然而人們好奇的全然不是藝術本身,而是達格不為人知的創作動機。包括普立茲獎得主霍蘭德.柯特(Holland Cotter)、《時代》雜誌(Time)記者羅伯特.休斯(Robert Hughes)與《美國藝術》雜誌(Art in America)主編理查德.范涅(Richard Vine)在內,許多評論者都在達格的畫作中看見了虐待狂、戀童癖者與連續殺人魔的影子。其他一些不願自己下結論的人,紛紛引用約翰.麥葛瑞格(John MacGregor)的研究—研究達格藝術的首部著作—對達格所提出的同樣指控。不幸的是,這些深具影響力的作家等人沒有實際進行研究或驗證,便道出一句句指控,或者重複他人的說辭。他們聲稱畫作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卻沒有任何人說明畫作如何能成為證據。驚人的是,沒有任何人在達格的畫作或著作中尋找解釋,也沒有人探討美國文化史,試圖在達格創造虛構角色的年代,尋求關於該角色與人物的解釋。藝術評論界多以自身對作品本身的情緒反應,或對達格生平的粗略認知,作為一切指控的根據。隨著網路蓬勃發展,並成為日常生活的關鍵存在,眾多指控化為真理與信條,眾人心目中的達格,與我在調查研究中尋獲的達格,簡直有天壤之別。
許多人在評論達格的藝術時,將其畫作視為滿足虐殺孩童之變態妄想的管道,卻極少人從另一個角度檢視藝術品,而這正是我詮釋達格畫作的核心概念。我認為,這很可能是達格對發生在他身上與其他孩童身上之事的告解。同樣地,達格幼年被關入精神病院之實,被評論者用於抨擊他與醜化他的心理。事實上,十二歲的達格之所以被關入精神病院,是因為他自慰的行為被父親發現,而在當時,自慰被視為瘋癲與同性戀的症狀。基於此單一原因,他父親為自己的青少年兒子貼上弱智的標籤、送入精神病院,也使後人誤以為達格心理不正常。
過去的作家與評論家不僅對達格的心理狀態做出各式各樣的指控,更杜撰了斷章取義、多半不實的生平故事。根據多數人的說法,達格年幼時,母親在產下妹妹時去世,達格與父親度過極為貧困潦倒的數年後,他開始頻繁進出各所精神病院,最後一間是位於伊利諾州林肯市—當時為芝加哥南方一座小鎮—的收容所。在達格被囚於收容所期間,父親去世,而達格最終逃離病院,步行近兩百英里回到了芝城。在其教母的幫助下,他開始在芝加哥近北區的聖約瑟夫醫院(St. Joseph’s Hospital)擔任工友,餘生未曾再換過工作。他在這份卑微的職位上待了五十五年,從成年之後就再也沒有脫離貧窮線下的生活。
目前為止,這個版本的敘述幾乎全然正確。
眾所周知的故事又接續了下去:達格過著隱士般的生活,沒有任何親友,也從未與他周遭的文化環境互動。認識他的寥寥數人不信任他,甚至畏懼他,居住在同棟公寓、同個社區的鄰居將他視為怪人,達格在路上遇見鄰居時連看都不正眼看他們一眼,遑論出聲打招呼。他對彌撒與懺悔異常執著,甚至每日前往距住所幾條街區之遙的聖文生教堂(St. Vincent’s Church)懺悔,一日數次。信仰並非他唯一的執念,他還創造出大量以裸體女童為主題的圖畫,而奇怪的是,許多女童被他添上了陰莖,而且許多女童還被身穿軍服與頭戴學士帽的成人所虐殺。
根據這些評論者的描述,在極端孤獨、充滿變態慾望的漫長生涯中,達格想必偶爾滿足了自己扭曲的慾望。最後,達格的身體健康漸漸走下坡,無法再遊蕩於芝加哥近北區的大街小巷,無法再將各種稀奇古怪的垃圾撿回他的小套房。他搬入一間老人院,數月後便悄悄離世。
這版本的故事細節表面乍看真實,然而我挖掘到的事實比故事複雜得多,描繪出一個靈魂傷痕累累的人,竭力與童年創傷和社會邊緣殘酷的生活奮鬥。批判者除了過度簡化達格的一生之外,也無視了他對藝術堅毅不搖的奉獻、他狂野的創意,以及他生命中最具代表性的一段感情:他與名為威廉.施洛德(William Schloeder)的男人維繫了四十八年的感情。
《亨利.達格,被遺棄的天才,及其碎片》的根據並非傳聞或評論人對藝術品的主觀見解,而是美國民間藝術博物館和「直覺與非主流Intuit」畫廊中關於達格的檔案收藏,以及大量的公開與私人文件。我希望能透過這本書,解開從一九七七年第一場達格畫展至今,一直圍繞達格與他的藝術品的謎團。最重要的可能在於,為看清達格的一生,本書深究了當初致使他被關入兒童精神病院的診斷,探討達格瘋狂與否的議題。此外,我也在書中揭示畫中遭虐殺的兒童所具的涵意,尤其是「生了陰莖的小女孩」之象徵意義。解謎過程中,我在本書提出新的主張:眾人加諸達格的毀謗描述—虐待狂、連續殺人犯與戀童癖者—與真正的達格毫無關聯。
達格的小說與畫作,處理的是他童年在社區(現今的鄰西城[Near West Side])與被父親關入多所精神病院時,所遭受的虐待。那並非扭曲的狂想,而是事實與過去的告解。直到近年,心理諮商才不再是富人獨享的治療,因此達格從未獲得任何幫助,沒有任何人引導他走出傷痛。關於創傷的寫作與畫作成了他唯一的發洩管道,他試圖透過藝術緩解內心的罪惡感,並設法治癒性虐待造成的創傷。某方面而言,他的每一部小說與每一幅畫,都是傾訴童年經驗的一種形式—本質上,這也是唯一串聯達格藝術品的主題。
然而,達格寫得再多、畫得再多,還是一直找不到他渴望的情緒救贖,罪惡感與傷痛因種種病痛而惡化,威廉.施洛德之死又對他的生命造成負面衝擊。飽受過往回憶的凌虐、失去了摯友的達格,最終將自己封印在心中,成為鄰居口中那個老愛在芝加哥近北區閒蕩、到處挖垃圾桶的怪老頭。儘管如此,他的畫作仍在國際藝術界獲得認可,如今,他位居二十世紀最重要、最受誤解的藝術家之列,不再是歷史中的無名者。
吉姆.艾雷居(Jim Elledge)
獲獎作家、編輯,也是一位詩人,其中包括一部出版業教科書、四部酷兒文化專書以及多部詩集與暢銷故事集。他現為肯尼索州立大學(Kennesaw State University)職業寫作文學碩士學程(M.A. in Professional Writing Program)主任,居於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市。
平裝 / 部分彩色部分黑白 / 432頁 / 14.8cm×21cm